每个人都提到,菜地最让人激动的不只是多种多样的植物,而是因为这些植物,让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了一处。
蔺桃
去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我们菜地的线下活动几乎都取消了,我和先生庆明商议,怎样让菜地持续在新学生中产生吸引力,让以前的伙伴们知道我们仍然继续在耕种、打理菜地。他想到几个可以在线上操作的活动,一个是把我们以往在菜地现摘蔬菜、现炒现烤的场景,做成视频作品发到网上,可以由来自不同国家的成员各主持一期,做成一个“从菜地到餐桌:你想不到的美味”系列。这个想法最终因为需要较多人力而没能实现。
另外一个创意点子倒是操作了起来,我们效仿博主“Humans of New York人在纽约”,创建了一个“Humans of Ethnoecology Garden人在菜地”主题帖子。采访过去五六年来曾经在菜地短暂或者长期耕种过的小伙伴,把他们的故事和在菜地拍摄的照片一起发布在脸书上,坚持下去就会是一个小小的人物群像记录。
我们会问几个问题:你是谁,来自哪里;你从何时何人处知道多族群生态园地,什么时候加入菜地;对你来说,一块菜地意味着什么;你从多族群生态园地学到了什么;菜地里的哪些植物让你想到了你的家乡、家人或者传统;在菜地耕种期间,你经历过哪些让人激动的时刻。
芭拉提来自印度南部安德拉邦的卡努尔地区,她的父亲曾经是那里的市长,她自己曾是IBM的软件工程师。因为丈夫来佛罗里达大学攻读博士,她放弃了家中的花园洋房,带着3个女儿来到美国。菜地里种着4种不同的香蕉树,让她想起每到各种节日和婚礼,印度人家的门前都会悬挂香蕉叶作为装饰。在印度教传统中,人们会赞颂植物和树,因其代表生命、活力、希望、纯洁和神圣。对印度人来说,与植物相处几乎是一种日常。因之,芭拉提的3个女儿也非常喜欢菜地。她说:“学生菜园对孩子们来说是个天然的精彩课堂,它会告诉孩子们什么是真实的生活。”
来自中国台湾的秉芳,孤身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来美国攻读医学博士。种满热带水果的菜地,安放着她的思乡之情,也给了孩子们一个释放精力的地方。她曾经带着两个孩子在花盆里种出了牛油果小树苗,吃剩下的果核埋在土壤里,每日浇水,等待发芽。当前年秉芳毕业离开时,小树苗已长到比当时读小学二年级的大儿子还要高了。秉芳一家把牛油果树从大花盆里移栽到菜地入口,既是给这块土地的回馈,也留下了满满的记忆。
在迈阿密郊区长大的纳桑妮娅在佛罗里达大学读了5年书,时常骑车经过菜地外围的蝙蝠屋,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发现了正在菜地里耕种的学生们,从此开始了她的奇妙旅程。她觉得菜地其实是人的价值和偏好的映射。多族群生态园地的多样化,来自于照顾这片土地的人的多元,来自于这群人对环境、生态、土壤和水的关爱。纳桑妮娅在菜地认识了很多曾经以为是野草的植物,比如一种跟香菜口感相似的野草,被波多黎各岛民叫做“刺芹”,是当地很多菜肴尤其是汤的必备香料。
钱德勒是材料科学工程专业的硕士生,他的学习非常紧张,生活却有些单一。因为住在菜地附近的合租房内,他每天傍晚到湖边散步时都会看到一群人在劳作,然后主动走过来问询,“你们在种什么啊?”从此,他就成了菜地的一个兼职农夫。钱德勒成长于佛罗里达州南部的好莱坞市。他说,在劳动和万物生长中,他感受到安宁和极大的成就感。每天散步到菜地,他都会在旁边坐一会,哪怕只是听听鸟叫,感受风吹过树林。
“人在菜地”系列还在持续更新中,这里的每个人各有来处,因为各种机缘留在菜地与其他人共同耕种,分享美食和生活。每个人都提到,菜地最让人激动的不只是多种多样的植物,而且是因为这些植物,让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聚在了一处。
来源:2021年2月24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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