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场,记录瞬间,成为历史。
从2019年开始,我们开设了“我在现场”栏目,以新华社记者“沉下心、俯下身、融入情”的珍贵采访经历为内容,讲述他们在重大新闻事件现场的所见、所闻、所想。
2022年,他们践行“四力”,从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的赛场到神舟飞船发射和回收的现场;从乡村振兴大潮中的山村农户到登顶珠峰的普通牧民;从守边护边数十年的母子到泸定地震中的“汶川哥哥”;从珍贵文物的考古挖掘现场到“一带一路”项目的建设工地……
他们凝固新闻的瞬间,记录历史。
从2023年1月1日起,“我在现场”栏目陆续播发多位新华社摄影记者在2022年的精品力作和照片背后的故事。希望他们的作品和讲述,能带给您希望与力量。
时光如水,岁月不居。2022年伴随着我匆匆的脚步,在不经意间结束。在河南分社学习锻炼的一年时间里,我经历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我的2022年,遇到了很多人,也见到了很多事,我想用我的笔和镜头与你们一起分享。
梦与拼
2022年3月1日,下午三点五十五分,我带着行李,背着相机,第一次踏上了中原大地。而之后的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便开启了在这里的第一次出差之旅。
河南洛阳孟津区一所名叫张盘小学的学校是我这一年作为摄影记者进行采访的第一站。
在不足300人的校园里有这样一支女子足球队,她们起步于水泥地上的“野生”训练,却在5年内赢得了包括省级比赛在内的14个冠军。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们时,放学的铃声刚刚响起不久,操场上立刻出现了一个个红色飞速奔跑的身影,小小的足球正在她们的脚下来回穿梭,我的目光随着她们一起移动,欢呼声和呐喊声响彻校园。
↑2022年3月3日,队长王一好在训练中。
↑2022年3月3日,守门员梁嘉彤在练习扑球。
因为长期户外训练的原因,她们的皮肤黑里透红,看起来既健康又充满活力。在面对我们的镜头时这群姑娘总是腼腆地笑着,显得格外羞涩,可当我们问起她们为什么要练习足球时,她们的目光又瞬间变得坚定无比,“我喜欢踢足球!我有个足球梦!”
↑2022年3月2日,守门员梁嘉彤在训练中救球。
足球教练李磊当时告诉我们,没有像样的练习场地,没有统一的球衣,这是我带的所有学校里条件最差的。然而基础设施的落后却并没有阻碍这些孩子对足球的热爱。
为了心里的那个足球梦,夏天她们顶着烈日,跑得大汗淋漓,冬天尽管双手已经冻得红肿,涂完药戴上手套,还在继续坚持。从水泥地到绿草坪,从村子口到省内外,这群姑娘凭着一股敢打敢拼的韧劲和不服输的精神,踢宽了自己的人生舞台,也给村里更多的孩子展示了一条希望之路。
如今,当放学的铃声再次响起时,这所乡村小学的操场上出现了更多练习足球的身影。她们的梦想在这里起航,而当时用相机记录下这些拼搏身影的我,也正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匠与心
一盏台灯,一台机器,一名匠人,光影交错中,雕刻着流逝的时光,表盘上的花纹折射出璀璨的光亮。
玑镂刻花是制造名表和珠宝的一道重要工序,在手工雕刻机的辅助下,通过手指控制被刻表面的花纹深浅和均匀度,雕刻出精美纹饰的一种装饰工艺。程育财便是为数不多掌握玑镂刻花工艺的工匠之一。
2013年的一个偶然机会,程育财与玑镂刻花结缘,被这种精美的花纹图案深深吸引,便决心投入到这项工艺的钻研之中。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造出了较为完善的玑镂刻花机器。现在他工作室里的机器零件90%以上都是他带着徒弟亲手做出来的。
↑2022年5月24日,程育财(右)在工作室内指导徒弟操作机器。
↑2022年5月24日,程育财的徒弟在拆卸机器。
手持摇柄,眼盯刻刀,一道道精美的纹理在金属片上均匀地延展开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单调枯燥,却又极其精细复杂的过程。
玑镂刻花工艺包括推平、画线以及镂刻等十几道步骤,对精密程度要求极高,一般会将精度控制在头发丝的二十分之一左右。完成一个表盘上的普通玑镂花纹雕刻大概需要七八个小时,而复杂的纹路则需要二三十个小时甚至更多。美轮美奂的图案背后是超常的耐心与细心。
“做玑镂,一定要心静。”程育财坐在机器前一边演示一边对着我们说道,“经常从早上坐下来,一坐便是一天。”
快节奏的生活下,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从早到晚只专注地干一件事情,然而那天在他的工作室里,看着他一丝不苟地精雕细琢,我的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
他弓着身子,坐在那里慢慢地雕刻着时光,我举起相机将那些画面定格。那一刻,外面再多喧嚣嘈杂,我心始终沉静如初。
↑2022年5月23日,程育财在给表盘画线。
↑2022年5月23日,程育财在操作机器加工表盘。
像程育财这样的匠人其实还有很多。
在郑州市金水区文化馆的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内,59岁的李仁清正拿着刚刚拓好的一张拓片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李仁清是河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高浮雕传拓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我国的碑刻传拓技艺传承千年,是印刷术发明前创造的文献复制技术,一直以平面碑文和墓志为主,对高浮雕造像和立体圆雕则束手无策。
在20世纪80年代末,李仁清开始探索在高浮雕石刻上进行立体拓印。经过几十年的摸索,曾经被认为不可能的想法如今变成了成熟的操作技艺。
上纸、喷湿、剪纸、砸刷、晾干、扑墨、粘接、修复……一系列流程下来,立体石雕砖上的雕像纤毫毕现地展露在平面拓片之上。与传统的平面拓印不同,高浮雕拓印需要将湿透的宣纸沿立体雕像轮廓剪开,直压在各个部位,因此拓印后的宣纸呈碎片状,而李仁清则需要把成百上千张的碎片粘接在一起,形成一整幅平面作品。
↑2022年11月16日,在郑州市金水区文化馆的工作室里,李仁清进行粘接修复。
↑2022年11月17日,李仁清在备墨。
这些年李仁清拓遍大江南北,弓背曲身于石窟石刻之间,将一段段尘封的历史“复活”。
“从1982年到现在四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不断地摸索这项技艺,一生也只做了这一件事。”李仁清说。
当时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到了现在。
↑2022年11月17日,在郑州商都遗址博物院临时展厅里的体验区,李仁清在扑墨。
↑2022年11月17日,在郑州商都遗址博物院临时展厅里的体验区,李仁清(右)指导学员扑墨。
一朝一夕的磨炼,择一事终一生的坚守,一刀一刻之间,一笔一画之间,皆是匠心。
古与今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深厚的历史底蕴让河南保留了很多极其珍贵的文物古迹。
伊水河畔,两山相对,形似石门而得名龙门,青山绿水,万象生辉。
自1971年之后,时隔五十年,龙门石窟奉先寺再次启动大型保护工程。而2022年来到这里的我,很荣幸地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第一眼看到的卢舍那大佛四周搭满了脚手架,蒙着一层层的“绿纱”,工作人员正站在高处的架子上忙碌着。那是我第一次出镜拍摄视频,穿戴好防护装备之后,我一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紧抓着梯子边的钢管,颤颤巍巍向上爬着。脚手架最高离地面将近五十米,踩在木板上的我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稍不留神一个抬头就会撞到钢管,虽然戴着安全帽却还是好一阵眼冒金星。而那些正在作业的工作人员们却好像身怀绝技的“大侠”,一个个“飞檐走壁”,再高的地方也如履平地。
↑2022年4月14日,我爬上龙门石窟奉先寺保护工程现场的脚手架。
这次的保护工程主要针对渗漏水治理和危岩体加固两部分进行。与五十年前相比,还运用了探地雷达探测等新方法。借助高科技手段,他们首次在卢舍那大佛面部检测到金、银元素的存在。金箔贴面、琉璃作眼、身覆彩绘……一千多年前卢舍那大佛建成时的华丽样貌如今初露端倪。
五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当卢舍那大佛的容颜渐渐地浮现在眼前时,四目相接的一刹那,让我近距离地感受到一种震撼,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跨越千年历史的沧桑与厚重。
↑这是2022年4月14日拍摄的龙门石窟奉先寺保护工程的现场。
光阴流转,一处处留存下来的古迹默默地守护着历史,见证着今朝。
2022年的6月份,麦浪滚滚,中原大地遍地金黄,位于河南巩义市的宋陵区域也迎来麦收季,在这里我经历了最特别的一次麦收。
行走在永泰陵内,大片麦田将曾经庄严肃穆的神道掩映,在金黄小麦的簇拥下,一群历经千年岁月洗礼的“守望者”静静矗立其中,无声无言。
为避免对这些石像生造成破坏,在北宋皇陵管理处人员的监管下,工作人员正驾驶着收割机在外围进行作业,而对于石像生周边的小麦,人们则拿着镰刀小心翼翼地收割着。
当收割机的轰鸣声响起,人们一次次地挥舞着镰刀,那一刻,麦粒飞扬,身处广阔麦田中的我竟仿佛穿梭在古今时空之间。
时光只在一瞬,这是一场跨越历史、古与今的“对话”。静默的石像生矗立千年,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播种,见证一年又一年的麦田丰收,如此日出日落,生生不息。
↑2022年6月1日,工作人员驾驶收割机收割石像生外围的小麦。
↑2022年6月1日,工作人员使用镰刀收割石像生周边的小麦。
↑2022年6月1日,工作人员使用镰刀收割石像生周边的小麦。
2022年,我是一个见证者,一个记录者,背着相机,按下快门,将所见所闻的种种,或平凡、或震撼、或美好、或平淡,让更多的人看到,将一个个瞬间定格,一次次经历收藏,一段段时光留住。
2022年,我一直在路上见证着、记录着,而未来,我希望自己也一直都在路上见证着、记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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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兰红光
统筹:费茂华、周大庆、刘金海
记者:徐嘉懿
编辑:张岩、郝建伟、周大庆、程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