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南极秦岭站3月7日电 记者手记:告别南极,难舍秦岭站
新华社记者周圆
3月初的南极,久违的黑夜重新降临。秦岭站前,停泊的“雪龙2”号提醒中国第40次南极考察队员们,离开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2024年2月6日拍摄的中国南极秦岭站(无人机照片)。新华社发(祝贺 摄)
归乡心切、离别惆怅,多重情愫交织中,不少队员来到秦岭站,与自己为之奋战了两个多月的这栋建筑合影。“从无到有,不亚于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谈起建站过程,钢构模块班组组长吴兆兵不禁感慨。
去年12月,记者跟随建站队员搭乘“雪龙2”号来到这里。彼时,秦岭站仅有几排预制混凝土墙基,摆在大家面前的是一项项前所未有的挑战:应对南极恶劣的自然环境;卸运中国南极建站史上最多的建站物资;搭建中国南极考察站中面积最大的单体建筑。
“难到极点才是南极”,一句轻描淡写的调侃背后,是队员们骨子里那股要强的劲儿。
与天气抢时间,迎风面不能施工就转背风面,高空不行就转地面,室外不行就转室内;晚上10点收工后,机械班组主动加班,倒运第二天的施工物资;墙板班组改进原来施工工艺,提高在风雪中安装螺栓的效率;管理、设计和监理人员全部投入到施工作业中……
2024年1月25日拍摄的中国南极秦岭站建设现场(无人机照片)。新华社发(王海楠 摄)
有一次,狂风骤起,迎风面还剩3块幕墙板没装,其他墙板面临着被吹飞的风险。风裹挟着雪持续增大,800多斤的幕墙板在空中像树叶一样摇摆。
已经收工的队员支援现场,往常只需2人牵引的一张墙板,这次有将近40人。漫天雪雾中,一群人鏖战至凌晨,当最后一块墙板安装完毕时,不少人脸上的雪粒已经结块,揭不下来,双手冻得钻心疼直至完全失去知觉。
极寒狂风让队员们重新认识南极,也重新认识了自己。
来时不易别亦难。6日下午,等待多时,终于迎来天气窗口期,考察队决定第二天登船撤离。队员们像是拧紧了发条,忙活起来。
后勤中心内,记者遇见机械师林贻语,他正要去查验工程机械和橡皮艇的封存状况。“不少设备是第一次越冬,再检查下心里踏实些。”他说。
林贻语是对讲机里被呼叫频率最高的几个人之一。负责维护30多台工程机械的他,常常是别人收工后,开始检修设备,别人开工时,还得全天候待命,时刻准备处理突发问题。他说:“在南极,每个工作都很有使命感。如果不全力以赴、尽善尽美,回想起来会懊悔的。”
正因这份使命感,队员们都要站好离开前的最后一班岗。
天际线消隐于暮色,站区亮起暖色灯光。宿舍内,负责操作挖掘机的队员万尚写完了第85篇日记。
2024年2月6日,在中国南极秦岭站开站前,建设者们来到主楼前拍照留念。新华社记者周圆摄
登岛后,万尚几乎每天写日记。平时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日记本,今晚却被大方地展示给记者。遍布海岸线的企鹅和海豹、终年披雪的墨尔本火山,打破日出日落规则的极昼、变幻无常的极地天气……朴实的文字记录下他对地球最南端无尽的好奇与热爱。
“这是为我闺女写的。希望她能够多了解神秘的南极,也和我一样喜欢上这里。”从没和女儿分别那么长时间的万尚,期待着十余天后把这本日记交给她。
离开万尚的房间,月已高悬,南极冬季的面容初露,让我们再看看这个地方吧。特拉诺瓦湾结出连片荷叶冰、群山的褐色肌理被冰雪重新覆盖、海岸在企鹅和海豹离去后略显冷清、秦岭站岿然屹立于荒莽雪野……
告别南极,难舍秦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