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首届春晚总导演黄一鹤因病医治无效,于4月8日清晨在北京去世,享年85岁。
昨日,央视春晚微信公号发布文章《送别黄一鹤导演》,介绍了黄一鹤的主要生平,称其为央视春晚的“开创者”。迄今为止,再没有一位总导演能攒下这位开创者一样的口碑。只有一个黄一鹤,这跟他的才华、胆量有关,也跟那个时代有关。
调查
1983年春晚荣膺
新中国成立60周年百姓最喜爱春晚
2009年,有媒体进行了一个调查:新中国成立60周年百姓最喜爱春晚投票。投票结果是1983年首届春晚。当时接受采访时,黄一鹤表示自己很吃惊和疑惑,后来他这么理解:“中国的艺术工作,最根本的一条,就是 ‘为谁服务’。 1983年春晚做到了‘为人民服务’。”
黄一鹤曾这样评价春晚:“每到春节的时候,不管是火车、飞机,水上、陆上,都有一亿多中国人要赶回家团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么大的亲情号召力。如果不重视中国人这种亲情,春晚就没有立足之地。春晚应该让大家感到骨肉团圆,要让人民感到春晚是他们自己的晚会,而不单单是看演员美不美,穿得好看不好看。为什么1983年春晚人们都争先恐后地点播《乡恋》那首歌呢?因为那首歌传达了人们的亲情。如果一个晚会能把这种人心抓住,人们怎么会不喜欢呢?说穿了,春节晚会是人性真情的留恋。”
1983年执导首届春晚 竟不是“天将降大任”
成为中国首届春晚导演之前,黄一鹤自言:“之前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经历。”1949年,黄一鹤参军在解放军某文工团从事文艺工作。一年后,他就跟着部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后来军一级文工团解散,黄一鹤转业到央视成为一名电视工作者。
黄一鹤与春晚的故事,也不是“天将降大任”的传奇,更像是顺其自然发生。其实,从1958年开始,央视(当时名称为北京电视台)每年都有联欢性质的春节晚会,不过那个时候为了防止“政治事故”,都是录播。1983年,台里的领导冒了很大的风险,决定办春晚。 按照轮换制,黄一鹤就这么成了第一届春晚的导演,他和春晚就这样彼此成就。
1983年春晚的故事,恐怕读者早已烂熟于心:没有钱搞录播晚会,黄一鹤只能拉着60人不到的队伍和五台摄像机搞现场直播;舍弃专业主持人,选用王景愚、刘晓庆、马季、姜昆主持晚会;晚会中,姜昆吃了“道具”烧鸡,于是马季“逼着”王景愚无实物表演;马季宣读群众来信,错将姜昆的家乡说成湖南,引出姜昆挑起扁担与李谷一唱起《刘海砍樵》;现场安装了4台热线电话,观众点什么,演员唱什么,合唱加独唱,李谷一一人唱了9首歌,姜昆当晚也连说了三段相声……
晚会直播结束后,也有故事,黄一鹤张罗着把参加演出的演职人员集中起来吃夜宵,一点人数,发现少了马季。 他跑回演播室,看到马季正对着热线电话表演单口相声。因为打电话的首钢工人说,“我刚才在值班,没看晚会,您得给我说一段”。
以上提到的每一项,都是央视春晚乃至中国电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次,在当年和现在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黄一鹤为代表的电视工作者却凭借过人的才华和勇气,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撕开”表达的口子。
1984年两岸一家亲 力保张明敏不惜摔电话
1984年春晚,同样是在“撕口子”。那年,黄一鹤由中英谈判想到了邀请港台演员回家过春节。在打给上级的报告中,有摘抄自《毛泽东选集》的语句“凡是有人群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好的,都是爱国的”,只为了证明:请港台演员是可行的。
张明敏当时是香港一家手表厂的工人,在业余歌唱比赛中得了冠军,但没有经过政审。为此,黄一鹤摔了当时的广电部部长吴冷西秘书的电话,摔完才“后怕”“会不会被扫地出门啊”。
1984年春晚的原则是“不喊一句政治口号,只讲鱼水之情,两岸一家亲”。张明敏不上春晚,就意味着晚会的“心”没了。时间已到了腊月廿七,为了保住春晚的“心”, 台长、副台长、黄一鹤和智囊团的人平均20分钟给领导们打一次电话,最后一通电话,足足打了四五十分钟,终于说动副部长向部长汇报。那一年,一首《我的中国心》深深地打动了亿万中国人,邀请港台演员也成为春晚惯例。
至于为了使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吃面条”既“突出政治”,又不陷于“生硬说教”,两位演员一招一式、一词一句,千锤百炼,反复推敲,家里排,招待所里改,大食堂里练……一个多月后,《吃面条》基本成形。为了检验效果,黄一鹤要求各界嘉宾审看节目。小品演到一半,马扎上没人了,大家捂着肚子,笑趴到了地上。“笑果”好得出奇,黄一鹤有开始担心,“这样的笑法,会不会被视为大毒草痛批一顿啊?”事后,黄一鹤回忆,“在那个岁月里,人们干一点破格的事,就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当时我的思想斗争很激烈。”
节目上还是不上,待定。事后,陈佩斯、朱时茂回忆除夕当天自己情绪低落,一直在幕布后边躲着,是黄一鹤找到了两人,拍板定下了“上!出了问题我负责”。由此,一个属于小品的时代拉开了序幕。(记者 祖薇 实习生 宋豆豆)